回到帝都后，田真又被君凌叫去。

    “妈的，看来十二神家族知道的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多。”君凌说，“这下是真的不能再等了。”

    “打算怎么做？”田真问。

    “鬼钟山里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被拿走，只能从十二神家族那里得知了。”君凌说，“就算是放下别的事情也好，一定要先打倒十二神家族。”

    田真没有回答，君凌的决定并不一定明智，但是他自己并不了解苍狼会的具体情况，也不好判断十二神家族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威胁，只能表示默认。

    “我以为你会不愿意呢。”君凌说，“我还是告诉你一句，那种听上去玄之又玄的力量，还有我们要查找的秘密，对于苍狼会的重要性比你想的更重要，所以即使不能得到，也绝不能落到别人的手里。”

    “哦。”

    田真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种问题，事实上，在他看来，只要人没事，苍狼会的力量什么的送给十二神家族都没关系，但是他知道苍狼会恐怕多得是即使丢了性命也不愿意那样做的人。力量，那玩意儿简直是罪恶的源头。但是，缺乏力量，也正是他们痛苦的源头。

    为了以防万一，田真、月卿和以及吴逸都住在冯嫣家，田真进门的时候，是冯紫来替他开的门。

    “进来吧。”她淡淡地说，她似乎比上次见面时又瘦了，不过田真并没有太在意。

    月卿和已经在屋里，见到他只是点了点头：“我在给厨房帮忙呢。”田真伸过手搂了她一下，走向吴逸的房间。虽然他自己也在旅途过后累得够呛，却没有休息的**。

    吴逸被安置在底楼，是因为他不适宜被搬动的关系，田真走进房间的时候，看见他坐在床上，头朝着窗外，嘴角还挂着血痕。

    “你别太勉强自己。”田真说完这句，却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了。

    “天真，”吴逸说，“如果我消失了，你能记我多久？”

    “我不会忘记你的！”田真连忙说。

    吴逸吸了口气，仿佛在蓄力般地顿了顿，说：“这不现实。”

    “吴逸这个名字，是不会记录在苍狼会的历史上的。会留下的，只是一个邪字。”他一字一字非常努力地才把这话说完整。

    田真无法回答。

    【苍狼会的‘邪’，是不存在之人。如果他死了，留下的就只是一个代号。】

    他又想起了那句话。

    一切存在的痕迹都被抹消，这样的人生，还能叫人生吗？

    其实他从来都不知道，人生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吴逸是不希望这样活着的。

    “苍狼三邪的诅咒，我会让它失效。”田真说，他已经自动把它称作“诅咒”了。

    沉默了十几秒之后，吴逸说：“张雨轩不会忘记。”

    顿了一顿后，他说：“张雨轩不会忘记苍狼三邪的事情，而且，他大概一直在调查其中的秘密。”

    田真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家伙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不过我会做到自己说过的事。”顿了一顿，他说，“罢了，你先好好休息，不必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静坐了一会儿，田真走出房间，在客厅里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坐到沙发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一个人思考一下。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只有张雨轩了吗……不对！他妈的，话说君凌从那个岛上拿来的那本书，不是说记载了苍狼会的秘密吗？

    “君凌，有事要问你！”田真大声喊道。

    “怎么了？”君凌答道，“别这么大叫大嚷！”

    “我只是想找到一些关于苍狼会的秘密的线索。”田真说，“上次在那个岛上拿到的那本书，里面有什么相关的记载没？”

    “那是用密码文字写成的，还没有完全破译。”君凌说，“现在只能确定，苍狼三邪的规矩，还有雪狼的规矩，都是从初代传下来的。还有你背上长翅膀，其实苍狼会许多人都有类似的能力。”

    “哈？”田真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我怎么没见别人有呢？”

    “这我哪儿知道啊。”君凌说。

    “不过这样的话，所谓‘天王’的能力大概就不是指那个了。”君凌说，“我没发现你还有什么别的能力啊……”

    “我也没觉得。”田真说，“这回好像谜团越来越多了……罢了，麻烦您让那些专家快点儿破译那东西，我还是先锻炼身体，免得被十二神家族干掉。”

    “那你最好抓紧点儿。”君凌那边把电话挂了，他没有说再见。

    田真放下电话，待在沙发上，他是越来越不明白了，这么多烦人的事儿，于他也好，于别人也好，到底有什么意义？现在看来，这些事情，仿佛都是命运，虽然这么说有点儿迷信的感觉，但确实是逃也逃不脱。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为了什么呢？他可以肯定不是为了和什么命运抗争的，但是他却是看不到别的东西——现在摆在他眼前的，除了命运，还是命运。而如果没有这命运的逼迫，他的人生也不过就是个混吃等而已，毫无意义和目的可言。

    正想着，田真听见月卿和在身后叫他：“天真，吃饭了。”

    这顿饭田真吃得心不在焉，其他人也没怎么说话。吃完饭，田真下楼去了地下室。

    空无一人的地下室，看上去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宽敞，有一股因缺乏阳光和风而产生的气味，田真回到楼上，把自己的剑拿了来，练了一套剑法。

    “不行。”他自言自语地说，“实力差太大，这样是不行的。”

    “天真。”月卿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前几天才受了伤，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田真转过身：“你怎么下来了？”

    月卿和抿着唇，没有回答。

    田真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惊讶地发现月卿和的眼里竟然流出眼泪来。

    “啊，我……我没事……”月卿和急忙说，“就是有点……等会再跟你说……”她一转身，跑上楼去。

    “喂！”田真想跟着跑上楼去，却又站住了脚。

    她说“等会跟你说”，是不是就是要他现在别去打扰的意思？

    田真再次叹了口气，感觉心口有一种抑郁的气息。他摇了摇头，缓步走上楼，一直走到顶上的阁楼。

    阁楼很小，散发着一股因为经久不用而产生的陈旧气息，因为楼顶是斜的，所以在这里走动有磕到头的危险，田真走到窗前，今天是那种不见阳光，却也不算太阴沉的天气。没有风，天上的云都仿佛固定不动了似的。田真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云，长吁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胸中的阴郁给呼出去。

    田真转过身，走下楼去。

    “天真？”月卿和正好从她的房间出来，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田真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竟愣在那里。

    “我刚刚只是不小心有点激动。”月卿和说，“没事的。”

    田真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如果觉得有什么话要倾诉的话，我随时等着你。”

    月卿和苦笑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好。”

    田真并不清楚月卿和突然流泪的真正原因，不过他知道，前段时间的事情，换作是谁经历了都不好受。突然想起冯嫣说过的话来：“有些人的**比他的精神更脆弱。”

    他一直觉得月卿和不是那种脆弱的女孩，就算是刚才，她也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倒是田真自己，因为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反而更加郁闷了。他突然想吸烟，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没自控力，还是放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跟十二神家族交上手，现在可不是给他悠然自在地去调整心情的时刻，田真再次下到地下室，把他的剑术施展出来，然后再来一遍……再来一遍……身上的疲惫达到了顶点的时候，田真拖着身子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

    醒来。

    下雪了。

    雪不大，但是田真一醒来就闻到了雪的气息没有注意到，他走出门去，感到一股寒气，又退了回来。

    “要出门？”冯嫣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

    “没有，只是想看看下雪。”田真回答。

    “要过一会儿才会大起来。”冯嫣说，“你可以先补个回笼觉什么的。”

    田真摇了摇头：“睡不着了。”他到屋子各处去转了转，发现除自己和冯嫣外所有人都在休息，便回到给自己安排的卧室，拨通了君凌的电话——他知道君凌有晨练的习惯。

    “喂？”

    “是我。”田真说。

    “你起这么早还真难得。”

    “大概是偶然事件吧。”田真说，“就是正好想问你个问题。”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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