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真的假的？！”君凌猛然跳起来，一把拖起倒在地上的人。

    田真带了月卿和和吴逸，张雨恭和吴子建自己醒过来了，君凌拖着冯嫣，于是一群人拼命逃跑，还没跑出一半路去，就看见潮水迎面而来，好在这里是乱石嶙峋的山体内部，君凌拖着冯嫣，好不容易爬上了一块较高的大石头，再把张雨恭和吴子建拉上去，田真则是落到上面就一下子趴了下去，差点没压在吴逸和月卿和的身上——带着两个人飞可不是轻松的活计儿，虽然两人都很轻，田真还是差点儿没把他们都摔下去。

    这一刻，田真终于知道这地方为什么叫鬼钟山了，由于山体中空，水一漫上来，里外拍打，发出响亮铿锵的响声，回音被中空的山体放大，真的声如洪钟——真是令人不爽的钟。

    “这怎么回事？”田真大声道，可他的声音大部分被水声盖住了。

    “我哪儿知道啊混蛋！”君凌跟马景涛似的大声喊回来。

    一直过了好多个小时，水势渐渐平稳，可是水位并没有下降的迹象，一行人又等了好久，君凌终于忍不住说道：“这水位是不是不打算降下去了？”

    “要是真的降不下去该怎么办？”田真问道。

    “把船弄过来。”君凌说，“我去找船，我们的船好好地绑在岩石上了，应该不至于被冲走。”

    田真只好目送着君凌离开，君凌的体力可不是盖的，田真心想，这点距离，应该没问题——那个“应该”，指的是如果十二神邪出现的话，问题就大了。

    想到这里田真不由得担心起来，张雨轩上次被十二神邪打败，而且是一败涂地，这次冤家相逢，说不定要拼个不死不休，田真可不希望他死。

    “想什么呢？”吴子建问道。

    “你说，张雨轩不会挂掉吧？”田真道。

    “开什么玩笑。”吴子建说，“连我们都能从十二神邪的手里逃出来，那家伙不能？”

    田真想想也是，他既然上次能活下来，这一次也没有理由死在这里。

    半个小时后，君凌气喘吁吁地拖着他们的船回来了：“他妈的差点儿连船带我一起冲走了，水的阻力真大。”

    田真小心地把吴逸以及昏迷中的人放到船上，然后自己上船：“赶紧回去吧，抓紧时间！”

    吴子建把冯嫣的狼牙攥在手上以防鬼魅来袭，田真则是完全不顾自己身上有伤，拼掉老命地在划船，以至于回去的时候他们竟然比来时快了几乎有一倍。

    回到住处，田真却不知道该怎么好了，从这里要回到大城市是很费劲的，这地儿，崇山峻岭的连直升飞机都不大开得进来，伤可以在这里养，吴逸身上的毒，却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怎么办？

    “这事儿还真不好办。”在房间门外，吴子建一边吸烟一边说。

    “别想了。”君凌说，“这种情况，即使送到医院也没有用。”

    张雨恭把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把莫家老爷叫过来。”他说。

    君凌讽刺地笑起来：“莫家老爷要到这里至少得一个星期，能不能治还是个问题。”

    田真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这种情况，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来。

    走进房间，吴逸正躺在床上，田真和坐在床边的月卿和无言地对视了一眼，也在床边坐下。吴逸还有意识，微微地睁着眼睛，田真几乎不敢和他对视。虽然田真自己不想承认，但是他的心这下是彻底乱了套了，一千个蜘蛛网缠在同一把扫帚上也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

    门开了，张雨恭走进来，田真没有说话，免得自己一张口就要哭出来。他也没有抬头，在情绪混乱的时候，他总不想别人看见自己的脸。

    张雨恭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

    一时间房里安静得可怕，此刻田真觉得，这里真的，安静得像，停尸房一样。

    过了一会儿张雨恭走进来说：“我已经联系好了直升机了。”

    田真猛地回过头来。

    “我认识的人到附近地区考察的，以发现了受伤的旅行者为借口，调来了直升机，可以把我们运到最近的城市。”

    “听见了么？”田真回过头对吴逸说，“马上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吴逸的眼神微微闪了闪，轻轻说道：“抱歉。”

    “所以你要坚持下去。”田真说。

    “我知道……”吴逸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没做……”

    “别多说话。”张雨恭说，“对身体不好。”

    田真的心里总算是略微平静了些，他开始想，那个十二神邪，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让吴逸受到如此大的刺激。

    十年前吴逸还是个孩子，而十二神邪，到底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什么？

    那个女人，太不简单了。

    四个小时后，某座小城的医院里。

    这里是一座小却干净的城，人很少，也完全不够现代化，田真目送着吴逸被推去检查，自己坐在外面的长凳上。

    “二少，给我根烟吧。”田真对身旁的张雨恭说。

    “你不抽烟。”张雨恭回答。

    “从今天开始抽。”田真说。

    张雨恭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破破烂烂的烟递给田真，田真吸第一口就被呛得猛咳起来，旁边吴子建瞥了他一眼。

    田真咳了一阵，一抬头，看到一个护士正望着他：“先生对不起，医院里不能吸烟。”

    田真苦笑了一下，用手把烟掐灭，弯下腰，把头埋起来。

    期间有几次，他听到有人出来，听到张雨恭问了些什么，他也没有抬头。

    不过是说些什么“我们也不明白”，“情况很糟糕”之类的。

    预料之中。

    吴逸既然说过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田真就相信他不会轻易地死掉。

    “天真，你没事吧。”月卿和的声音里，透着担忧和疲惫。

    田真抬起头来，望着虚无。

    “没关系的。”田真说。

    他又想起了在台湾，吴子建带他去过的公墓。

    人家自己都很明白，我又在迷惘什么？

    只不过，要让自己平静，还需要一些时间。

    而此时，在医院的天台上，君凌正从楼梯口走出来。

    “张雨轩。”君凌说着，走向站在天台边上的人，“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在这里了。”

    张雨轩没有回头。

    “我还以为你大战了一场，看上去倒没有。”君凌走到他身边，转身看着他说，“你的替身快要活不成了哦，不负责任的苍狼三邪。”

    张雨轩往另一个方向转过身，根本没有看君凌一眼，一边走远，一边抛下了一句：“我选的替身，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君凌小孩子气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

    吴逸出来的时候，医生只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治。你们要是让他住院的话，我们所能做的也就是在紧急的时候插个氧气做个心肺复苏什么的而已，以他现在的情况……坦率地告诉你们，还是别折腾了，让他舒舒坦坦的吧。”

    “别住院了。”这时候君凌从楼上下来，“这小医院没有单人间的病房，还是带他去旅馆，急救什么的话我也能做。”

    “这样也好。”田真说，不知为什么，现在他一想到那种十几个病人在一起哼哼的病院景象，就觉得心里犯恶心。

    他们找到了小城最干净的那家酒店。本来田真以为，这样至少是不用挪地方了，没想到当天晚上，田真正坐在吴逸的床边发呆，突然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感觉。

    “十二神邪。”田真还没有来得及想，吴逸竟然勉力自己坐了起来，轻声地说。

    “你待在这里别动。”田真说。

    吴逸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那不可能的。”

    田真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突然听见轰地一声，房间猛地一震，田真心里一惊：莫非房子要塌？

    “带我出去。”吴逸说。

    “你……”田真只说了一个字，就意识到阻止是没有用的，如果他不动，那么吴逸恐怕会拼掉三辈子的命自己跑出去。没办法，田真只好小心地把吴逸扶起来。

    刚刚那股危险的气息一闪而逝，显然十二神邪把自己的气息隐藏了起来。十二神家族作为黑社会，苍狼会作为“神秘组织”，哪一方都不希望这样的战斗被外人知道，也就是说，这会成为一场暗杀之战。田真偷偷溜到隔壁，附在君凌的耳边，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君凌吃惊于这两个人的判断力，他自己虽然感觉到了危险，可是都无法确定那是十二神邪。还有一点令他在意的是，现在他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危险了，如果十二神邪能够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得这么好，刚刚为什么又散发了出来？难道是故意的？

    两人轻轻地把其余人都叫醒，君凌让他们以及田真和吴逸都躲到墙角，然后做了个“不要妄动”的姿势，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了开去。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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