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曾经到过养鸡场。”冯紫说，“已经忘记是为什么去的了。当时正好是禽流感爆发的时间，那里展开了一场屠杀。”

    田真觉得有些混乱，禽流感爆发，宰杀活鸡，冯紫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去了养鸡场呢？

    “鸡松松垮垮地躺在地上，像从衣架上被风吹下来的衣服，羽毛没有光泽，空气中漾着一股鸡味儿。”冯紫说，“这种细节，我记得清清楚楚，唯独记不起去那里的原因。”

    田真在脑中想象出死鸡和落在地上的衣服。这究竟是真实的场景呢，还是冯紫那有些混乱的精神所想象出来的？

    “人和鸡其实一模一样，就连死亡的理由，也都一样无聊。”冯紫说，“为了自己的存活，便将患病的和没有患病的禽类宰杀殆尽，人便是这样对待动物的。”

    人也是这样对待人的。田真想。只是因为“可能成为威胁”这样的理由，便可以下杀手。他想起了陈师宁说过的话：“你们以为杀人是打疫苗吗？！”

    顿了一下，冯紫继续说：“你认为杀鸡不要紧，杀人就不行是吗？在几百年前，人们就是像看待动物那样看待黑人的，甚至是像那样看待女人的。三国时候不是有个故事么？说是一个人因为家里没有肉，为了招待刘备，把他老婆杀了烧肉。这个故事可是透露出赞扬之意的。”

    “太可怕了！”

    “几千年后的人，说不定对我们杀鸡阻止病毒扩散的做法有同感。”

    “但是。”田真说，“这也是为了生存。如果不那样做，就会有更多的禽类和更多的人受害，而且那种可能性非常大……”

    “我不是在指责生存本身。”冯紫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我并不反对这一点。只不过，我看不惯那些人，一边在宰杀那边东西，回过头来又相信人性，认为人是‘万物之灵’，以为人类身上真有什么比其他生物更善良的特质。说到底，除了伪善和自高自大之外，人又比别的生物多出了什么呢？”

    ……

    第二天君凌跑过来找到田真，用一点儿也不抱歉的语气说：“很抱歉，你当一个普通人的梦想怕是不能实现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哪个**把你是‘天王’的事情捅出去了，结果现在他娘的知道苍狼会这项制度的人都他娘的叫本少爷下台呢，还有一大群人在满世界地找张雨轩，你就节哀吧。”

    “大妹子的！”田真骂了一句，“他们又没有证据，坚决说我不是不就行了么？”

    “有证据啊。”君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来。

    “这是……他娘的！这是！”田真劈手把照片夺过来。

    照片都是在他睡午觉的时候拍的，两张在他自己家，一张在冯家，关键问题是，他睡姿不太好，挂在脖子上的那蓝色‘天空之石’就露在外面！

    “关于这几张照片，已经有人请高手鉴定，确认非ps，并且那蓝色的珠子绝对不是什么别的宝石，所以，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该是苍狼会的首领了。”

    “我靠，没有这样的吧，我身上哪个细胞长得像首领了？苍狼会只要见过我的人都应该明白，我跟本不是当首领的料，为什么他们还会让你下台？”

    “我怀疑苍狼会有内鬼。”君凌说，“大概是上次绑你那个老外勾搭上的，他们在到处散布有关于你的舆论，以至于现在连本来不知道‘天王’是啥的人都在嚷嚷了。

    “苍狼会这个组织，比你想象的还要腐朽得多，老祖宗的团结精神早就飞到外星球去了，但是有些地方却因循守旧得可怕，其实这也难怪，只要是去过那个岛上的人，就会相信超自然事件的存在，再加上有人在那里好像知道什么一样地煽风点火，说什么‘惊天内幕’，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大家自然就信了。”

    田真不由得骂了一声“操”。

    “别操了，现在你说吧，是要接受这个事实呢还是要接受这个事实呢还是要接受这个事实呢？”

    “接受你妹夫！”田真道，“给我来一斤二锅头，我去干掉那帮老外再说……唉，只是说说而已啦。君大长老～能帮我想想办法不？”

    君凌白了他一眼：“呸，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么？”

    田真扶额道：“我是真他奶奶的不想当这什么首领。”

    君凌正色道：“既然你已经被选中，这就是你的责任了，之后的日子，按照规定来说，你应该和苍狼会同生共死。”

    “靠！为什么要因为我根本不想干的事情死啊！”

    “啪！”田真一下子被君凌提着领子按到了墙上。

    “你给我搞搞清楚。”君凌的眼神异常冷冽，“几百年来，每一届的苍狼三邪，都做了一辈子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最后为了跟自己根本不相干的事情而死掉！”

    田真默默地抬起手，把君凌的手拿下来。

    “所以我问你。”田真说，“苍狼三邪，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成为苍狼会的首领，我就告诉你。”君凌回答。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田真冷冷地道，“你告诉我，我就成为首领。”

    君凌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田真的执着于此似地，把田真拉到房间里，锁上门。

    “苍狼三邪，就是被选出的三个最强者。苍狼三邪的特殊性在于，我们没有任何反抗苍狼会的权利。”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君凌回答，“苍狼三邪是没有自己的事业的，因为当苍狼三邪离开后，有关我们的一切记忆都会被抹消。”

    田真皱起了眉头。

    “你在机场见到我的时候，没能马上想起第一次见到我的场景吧？”

    田真不说话，君凌说的是事实，可是他不愿意相信“记忆抹消”这一说法。

    “我们没有真正的名字，等到我们死后，记录在苍狼会的史册上的，只是‘某家族第几代苍狼三邪’，别无其他。不论做了什么，没有人记得，就连我，都不记得上一届的苍狼三邪叫什么，长什么样，这就是我们的悲哀，也是我们的命运。”

    “也就是说，不存在之人？”

    “你说得很贴切嘛。”君凌说，“不过，我们是不存在之人，还不仅仅是这些原因，最重要的一条是——苍狼三邪，必须将全部精力奉献给苍狼会，绝对不能追求自己的事业！”

    “这个……谁来监督你们？”

    “这玩意儿。”君凌掏出他胸前那个标记物，“它既然能自主地和人的身体结合，就有能力监督人的行动，虽然这一点我没有验证过，但是前代的话，从来没有错过。”

    “这种东西……到底是谁弄出来的。”田真咬着牙说。

    “不知道，不过可能性最大的是传说中的初代。”君凌冷冷道。

    田真咬住了嘴唇，好一会儿才说：“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无法认同。”

    “可是你没有能力否认它的存在，也无法反抗，而且，你现在已经是苍狼会的头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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