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将离坐在床边，道：“你咬我一口。”

    沈侨：“……什么？”

    莫将离：“咬我。”

    沈侨：“你这个疯子！”

    莫将离捉住沈侨的脚腕，整个人压住他，“我压住你了，你跑不了。”

    沈侨简直奔溃，他无法挣脱莫将离的束缚，眼里有了湿意，眼尾也开始泛红，“我不是女人，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的娘子！”

    莫将离捧着沈侨的脸，偏执道：“你就是她。”

    沈侨沙哑着声音道：“即使我是她，可我已经什么都忘了，连你也一起忘了。”

    无数的过往岁月在眼前浮现，明知道桑海桑田，什么也无法留住，可莫将离遇到沈侨之后还是会说：“我终于找到你了，不会放手了。”

    莫将离心头巨颤，他的眼睛突然充血，露出一抹惨白的笑意，“我什么都记得，没敢忘记，如果你忘了，我就让你记起来。”

    他单手捏住沈侨的双手，举过头顶，铺天盖地的吻落满沈侨的胸膛与脖颈，他吻到沈侨的唇，那里是温热柔软的，是阿峤的味道。

    莫将离的吻，冰冷陌生，就像一只冷血的爬行动物在身上碰来碰去。

    沈侨的双手逐渐放弃了挣扎，莫将离渐渐松开，捧着他的脸，轻轻舔舐着他的唇，被他的牙关抗拒，莫将离捏住他的下颚，舌头长驱直入，在里面攻城略地，又紧紧含住他的舌头，那里是温暖的。

    突然莫将离感觉到自己的胸前就像有了一个窟窿，正往外“哗哗”的漏着风。他放开沈侨的唇，低头一看，胸口处正连着一把匕首，匕首那端是沈侨冷静的手，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底是一片冰冷。

    他突然感觉到一丝彻骨的疼痛，他是鬼，怎么就感觉到疼了呢。

    沈侨的眼睛眨了一下，哦，他是鬼，死不了。

    莫将离又亲眼看到沈侨将那匕首抽出去，往自己的胸口捅，莫将离伸手去挡，匕首刺穿他的手掌，幸好没有伤到沈侨。

    莫将离用另外一只手捏住沈侨的手腕，将那匕首夺过来，折断，丢弃于地。

    他站起身，走向门外，“我不会再强迫于你。”

    深夜，杨柳树下，河畔旁，莫将离靠着冰凉的石碑，上面写着“爱妻阿峤，夫莫将离”。

    河畔对面，万家灯火，河畔旁，游魂哭嚎。

    莫将离摸着冰冷的碑墓，“我突然找不到理由继续当个孤魂，你已经完全忘记我了。”他将脸贴在上面，“我也不敢去轮转司，那样我又会忘了你。阿峤，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二日，李今松去找莫将离，果然在阿峤的坟冢那里看到了他。

    莫将离就靠在石碑上，紧皱眉头，身上已经被日光侵蚀得千疮百孔，如果不是段尢给他贴的固魂符，他也许早就魂飞魄散。

    李今松走过去道：“别忘了，你答应过师叔要将自己的灵魂给他，师叔不会想要一具残破的灵魂。”

    他撑开伞，遮住莫将离头上的日光，念诀将他收进铜钱里。

    回到府里的时候，段尢又在喝酒，“你一大早去哪儿了？”

    李今松：“莫将离快死了。”

    段尢奇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李今松：“他的灵魂。”

    段尢过去探查一下铜钱，紧皱眉头，“都是爹，魂魄散不了，让他自个儿复原，这蚕食魂魄的痛感够他记住一阵子。”

    尚书府后花园里有一口井，这口井原本是用来浇花洒水，由于夜里经常有女子诡异的笑声从井内传出，众人开始害怕，府里主人便将这口井封了，花园也开始荒废起来。

    听说段尢与李今松两人要去后花园捉鬼，沈雨晚饭也没吃，连忙跑来，“一起一起。”

    段尢道：“我告诉你，这府里的鬼穷凶极恶，长得也一定很可怕，这十分有意思啊。我想还会有吊死鬼、无头鬼、割喉鬼等等。”

    沈雨有点抖：“那不都是些女鬼吗？”

    段尢眨眼笑道：“女鬼也是鬼，已经死了的人还会好看嘛。”

    沈雨踌躇道：“那……那我……”

    段尢：“你若真感兴趣，我去将那鬼捉来给你看，你觉得怎么样？”

    沈雨眉目舒展，“好好好！师父记得给我看啊！”说完就颠着腿跑了。

    李今松看着沈雨的背影道：“你很喜欢逗他？”

    段尢嘴里哼着歌，乐道：“逗你我更开心，你可比他可爱多了。”

    两人来到后花园，这里已经野草丛生，没有鲜花露水，不远处有一口枯井，段尢走过去对着井口喊道：“有鬼吗？我是捉鬼师，不过不是来收你们的。”

    李今松：“……”

    段尢没用法器，没用符纸，又道：“这几日，总有小鬼去我的住处骚扰，你们若不出来，我就直接在这儿说了。”

    突然井边出现一只小鬼，正是前两日专来段尢住处吓他们的那只，“你们这些坏人！欺负我们，又想赶我们走！”

    段尢笑道：“不不不，我没欺负你们，不过赶你们走是真的。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这是人类的住处，你们就不应该留在这里干扰他们的生活，其次，府里既然叫我来了，你们若不走，我就只能收了你们去轮转司。”

    那小鬼吐着哭腔道：“你们欺负人！我们就是在这儿死的，你要我们去哪儿？我……我要杀了你……”

    小鬼刚龇着牙准备冲过来，就见井边一下子出现五六个漂亮的女鬼，一个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女鬼拦住他，道：“我晓得你们无意伤我们，所以我也实话实说，我们都是死后被丢弃于这口井内，这是我们的坟冢，离不开。”

    段尢坐在一旁的乱石上，懒懒道：“不是离不开，是不想离开。好好的鬼不去投胎转世，好好当人，做个鬼多没意思。”

    粉衣女鬼道：“我们并不想转世投胎，做个鬼魂多轻松自在，能获得是人的全部尊严与自由，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活得那么卑贱，心情不好了还可以吓吓人类，逗逗趣，多开心。”

    身旁的几女鬼皆附和道：“姐姐说极是。”

    段尢无奈道：“那没有办法了，你们若不离开，我就只能以捉鬼师的身份，强行让你们离开，或者让你们回轮转司。”

    绿衣女鬼瞪圆眼睛狠声道：“你……欺鬼太甚！”

    段尢道：“小今松，符纸、八卦，准备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