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真看着这一幕，这一刻他更深切地感觉到了，在这种情形下，倒下就是死，即使不能活下去，此刻至少他不能比别的同伴先倒下！第一次拼尽全力，是为了保护月卿和，第二次是为了吴逸，那么现在……

    【我只知道自己是个窝囊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副窝囊废的样子！】

    他想起来了，刚才君凌一个人冲在前面，是冒着多大的风险，而对后面的人是怎样的一种保护，那时候冲上楼梯，他是抱着被打成筛子的觉悟的！君凌，虽然相当任性霸道，其实，也是个……义气的人。

    他想起来了，既然莫荨是站在敌人那一边的，当时莫荨来找他的时候，如果吴逸没有阻拦他，不知道最后会变成怎么样的局面。

    他想起来了，父亲死后，他的生活，他的大事小事，都是吴子建在帮忙。

    他想起来了，他的谋杀对象月卿和是怎样关心和宽容他的。

    “我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而已，如果他不领情，那就当我一厢情愿好了，我高兴！”他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

    田真的直觉突然间越发地清晰起来，他甚至不用睁眼，就可以感受到危险的袭来，一个闪身避开，腿狠狠地一踢，再用没了子弹的枪砸他一记，直接打得那人口喷鲜血倒在地上，然后田真一脚把他的剑踢飞起来，单手接住，刷地一剑，砍翻周围一片，接着就开始胡冲滥杀，除了朝向要害的攻击，其他的攻击他都不闪不避，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是，他竟然觉得开心，很开心！但是这样的感觉，反而让他再次迷惑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杀戮的**仿佛要冲出他的身体，然而同时他看到不断飚出的血液，又觉得痛心——这都是命啊！就算他们不是好人，可是他们的父母呢？儿女呢？

    可是，当血腥味一股股地冲击田真的神经，那种**更加强烈起来。

    我，难道是魔鬼么？田真不由得想。

    “好样的，天真！”君凌在那边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干死这群狗娘养的！”

    田真没有回答，想杀人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不论自己处在怎样的状态，都不该有这种杀人冲动，上次在酒店对吴逸发飙，他以为是莫荨的药的效果，可是现在，这种本能般的冲动是怎么回事？田真不断地对自己说：不行，不行，要是被这种**冲昏了头脑的话，我会毫无目的地杀人的！不行！

    可是，就算是真的变成了那样又怎样呢？反正杀掉的是一帮黑社会，既能满足自己，还能为民除害呢！反正我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再多一些也不嫌多。仿佛有另一个田真在这么说道。

    “砰！”“砰！”“砰！”

    地上的尸体已经堆起来了，满是血迹的地面踩上去黏糊糊的，血腥味浓郁得要叫人窒息，战斗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还站着的人越来越少了，眼看胜利在即，而田真，反而越来越疯狂了。他的杀戮，已经完全地失去了目标性。

    “锵！”君凌用不知从哪里夺来的一把匕首，挡住了田真袭来的剑。

    “你疯了么？”君凌的眼神是冰冷而不可冒犯的的，直视着田真狂乱的眼神。

    “他看上去有些像是精神分裂了。”回答的人却是吴逸，他的声音异常冷静。

    君凌狠狠地一挥手，直接把田真击飞出去，然后举起匕首对着他：“我知道你听得见的，听好了，不管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如果不赶快恢复，那么我对你不客气。”

    田真确实听得到，可是他没法反应，他的心里是焦急的，可是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杀戮**，两种感情互相撕咬，叫田真难受得打紧，他终于知道电影里的吸血鬼要克制自己不吸血是怎样的感觉了，原来人的理智，在这种本能式的**面前，根本就无能为力！

    我为什么会这样？

    停下！

    快停下！

    可是田真没法停下，他整个人包括脑子都被控制住了，只剩下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喊停，而那个声音也越来越弱了，他就像一个减肥不能的吃货，渐渐开始放任自己了。

    田真沉默着举起剑，闷吼一声的同时腿一蹬，箭一般地向君凌冲了过来，只留下两个凹陷带血的脚印，君凌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准备出手的前一刻，田真突然一个转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一旁的吴逸，在君凌大喊一声“我操，这种情况下他居然会用计谋”的同时，一拳将吴逸轰进了墙里，使得他喷出一大口血来，同时石块四溅，灰尘漫天，一面墙居然就这么被轰塌了。

    “天真！”月卿和在那里焦急地喊叫。

    灰尘散去，露出吴逸沾满鲜血的脸，他的嘴角还在溢血，脸上却毫无表情，默默地看着田真那边，金色眼睛的现在显得更加深邃了，眼光在镜片之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被轰塌的那面墙后，是一间武器库一般的东西，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武器，而他们的武器，也赫然在其中！

    君凌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拿自己那把巨大的剑，但是已经迟了，田真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把那把剑握在了手中，回手就攻了过来，君凌连连后退，但是这剑太大，攻击范围大，一路胡挥，竟然把君凌逼到了房间另一头，最后狠狠地砍下去的时候，只听“轰”地一声，这面墙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却没垮下，只是被开了一个不到一人大小的缺口，其坚硬程度，和对面的同类显然不在同一个等级上！

    而这面墙后的场景，让田真大吃一惊，仿佛快睡着的人突然听到声音一般，灵台的清明突然被唤回一点，因为在那里赫然躺着——张雨轩！他靠在墙角坐着！

    从外表看他显然不能被当作是一个活人了，浑身上下包括头发没有一处不被血染红的，地上也有一大滩的血迹，就算不去计算他身上的伤口，光是这出血量就足以要了他的命，但是他的眼睛却微微地睁着，披在肩上的黑色外套倒没有染上多少血迹，那把刀静静地躺在一边，而那只叫做惊风的鹰，站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是本来就在发抖，还是被刚才的动静给吓的，正浑身打战得几乎要把身上的毛给抖下来。

    控制着身体的杀戮狂田真现在正处于看到任何活人都想杀掉的状态，毫不犹豫地刷刷几剑，把墙上的口子扩大了一些，就猛地冲了进去。

    停下！剩下的一点点理智窝在脑子里无力地呐喊。

    可是田真还是一脚踹向了地上的张雨轩，张雨轩只是抬起头，却完全无法避开，莫如说他根本就没准备要避开。说时迟那时快，惊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翅膀挡在了张雨轩的身前，同时，本来应该是完全不能动的吴逸，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田真！

    “轰！”田真的脑子猛地一炸，空白了两秒钟，他的脚就那么停在了距离惊风嘴尖几毫米的地方，腿风甚至把她身上的羽毛刮下来几根，她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却保持着站在原地张开翅膀的姿势，没有挪动一步。

    田真的腿缓缓放下，脸上的表情从狂乱，变成了颓唐，心里的疯狂已然不再，只剩下一种浓浓的疲惫感，手上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感觉到吴逸的手轻轻放下。腿一软，田真就那么跪在了地上。

    “你妈逼。”君凌首先打破了沉默，咬着牙说，“要不是老子身体灵活动作快，头就被你削下来了。”他现在正躺在地上，身上被田真从左肩到右胫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肩上的伤口已经能看见白色的骨头，估计他要是一坐起来，肠子就能流出来。

    田真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只好呆站在那里，君凌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在腰上缠了几圈，好不容易爬起来，吴逸轻轻说了句：“莫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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