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正浓_分节阅读_57
祁渊说完这句话,又从桌上拿起一份奏折,递给祁澈“这是韦将军晚饭前送来的奏折,你看看。”
奏折并不是韦喻方写的,而是从淆关守城送进京的,内容是七月十五,巡查的军队在天启和懿献交界的山上发现了几辆被弃留的马车,还有一路上马车留下的极深压痕,淆关的守城怀疑马车押运的是金银一类的重物。
马车被弃后,押送的人以人力抬着箱子进了山,军队搜查了几日,也没再山中搜到可疑人物。
“扣下的种粮钱应该还没来得及送到淆关,难道郑故又用其他方法搜刮了一笔钱送到天启?”
“不,我是在想,平南王留下的军饷。”
祁澈惊讶的他起头望向祁渊“皇兄的意思是……”
“五辆马车,不小的一笔钱财,如果只是郑故搜刮得来,总会留下一些证据,这两方面的可能性,你都查一查。”
“我这就去。”
祁渊自汤仡被软禁后一直住在自己的寝殿,今天祁澈走后没有回寝殿,遣了柯安下去之后就在御书房的软塌上躺下,满脸的疲惫。
连齐王都加入了郑故,汤仡被软禁,自己却不能违抗太后,自己的弟弟每日在外四处为了自己的皇位奔波,祁渊最近一直觉得自己是懿献开国做得最窝囊的皇帝,真的还不如三餐不饱的平头百姓。
这一夜,御书房一直没有点灯,汤仡在紫竹轩不能出门,听禁军说祁渊待在御书房一直没有点灯后,柔声哄两个孩子睡着后,也在床边坐了一夜。
祁澈回府后即刻吩咐尹越腾去了津州,暗中看着齐王,不要有异动,又和梅轻寒说了齐王和淆关的事情。
“你让卫签去一趟并州,我当心平西王同流合污。”
梅轻寒捏紧他的手,以示安慰“卫签此次回来负了伤,还在修养,让薛大哥去吧。”
祁澈摇头否定“薛云留在你身边,我另外派人去。”
“路途遥远,薛大哥最可靠,我身边明日再去梅府调两名暗卫,不碍事的。”
祁澈想了片刻勉强同意,转身安排薛云去并州,梅轻寒也跟在后边打算去一趟梅府。
☆、平南旧府
祁澈要从小门去北苑,出了房门,便对梅轻寒道“越腾不在府里,你带上两个侍卫吧。”
梅轻寒挥手让他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只带了卫荨便出门了。
梅南烨还在吏部没有回府,梅轻寒先到书房问了一些和齐王有关的事,然后聊了一会儿太后。
梅轻寒只知道当年太后十分嫉恨萧妃,在后宫也十分专横,所以先皇子嗣绵薄,只有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大皇子便是祁渊,长公主是皇后所出,随后萧妃接连生下祁澈和祁渊,太后更加对萧妃记恨。
“当年先皇赐死萧妃是一时怒火攻心,其实先皇心里很清楚萧妃没有通奸,萧家也没有叛国,但是金口玉言,谁知道萧妃贞烈,白绫才到寝宫,她便毅然决然的自裁了。”
梅轻寒心中知道祁澈和祁渊都不太愿意提萧妃,所以才特意来问梅岭“这么说,先皇并不是真心想赐死萧妃?”
“先皇确实动了念头,但始终犹豫不决,是太后再一旁煽风点火,先皇才刺了白绫,说来说去,先皇还是起了杀念的。”
“那当年先皇真正想传位的到底是他们兄弟三人中的谁。”
梅岭想了片刻,缓了口气到“皇上原本为了巩固社稷,想传位平西王,这样皇家有太后在长生的娘家支撑,会更加稳定,但平西王无论才干和平行都不及现在的皇上,何况就算是长生,也不是本家啊,不知道先皇临终前为何会改立。”
“我想,当时皇上和王爷设计平南王造反,先皇起了忌惮之心,若不改立皇上,或许平南王造反便成了。”
“先皇疑心重,又喜怒无常,听信谗言,平西王和太后怕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被他知道了。”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梅轻寒想平西王和太后想对懿献不利的心思怕是早就有了,所以皇上在临终改立祁渊为皇,而齐王当年默默无闻,又有先皇压迫,恐怕是先皇过世以后才被郑故蛊惑。
吴皖知道梅轻寒来,又熬了一大锅补品,梅轻寒被逼着在梅府喝了补品才回王府。
懿献夏季多雨,进了七月之后一直天气阴沉,终于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祁澈每日早朝回来之后,衣服多多少少都打湿了一些。
梅轻寒不喜欢雨天,四处湿哒哒的,加上雷声雨声,弄的人心烦。
懿献百姓却是天天盼望着下雨,自开春下过一场小雨,一直滴水未见,先前播下的种子长得都不好,稻子也正在须水的时期。眼见种粮钱播下,若玉米和冬天的麦子再长不好,今年又是一个苦年。
梅南烨派去各种调查的人已经陆续回来,临近的几个州并没有出现种粮钱短缺的现象。直到边界各州的人回来,银两短缺才越发严重。
与其他三国交界附近的州,有的地方甚至没有发到种粮钱,只是百姓暴动都被官府镇压了下来。
郑故在地方上培养起来的势力本就不容小觑,这次运用得十分得当,祁澈想祁渊说的两种可能,应该都有。
祁澈带人重新去平南王旧府搜查,梅轻寒死皮赖脸的也跟着到了平南王府,直接无视担心他的安危想让他待在府里。
平南王府位于城西,梅轻寒以前也曾经过几次,只是院门上贴着封条,现在进到院子里,才知道该赐给皇族的院子有多大。
先皇疑心重,兄弟姐妹又少,只留了齐王一人还在津州,所以京城里分封给皇亲贵族的院子只启封了一座赐给了祁浔。祁澈住的院子根本就不是王爷该有的待遇。
梅轻寒看到平南王旧府五进五出的院子,看着祁澈摇了摇头,率先踏进了门。
院子之前每一寸砖瓦祁澈都带人搜过,并没有发现。带来的王府侍卫此次又顺着所有的房间院子,重新开始搜查了一遍。
祁澈在正厅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对梅轻寒道“你说这平南王府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
“你们上次可有什么地方是完全没查过的。”
“没有,连花园都搜了一圈。”
梅轻寒绕着正厅院子里的树转了一圈,回答祁澈“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别院是如何找到军饷的?”
“你是说……”
“我们去花园看看吧。”
花园比梅轻寒想的还要荒芜,不只是长满了野草,树木长得遮天蔽日,因为刚刚下过雨的缘故,以前落下的树叶潮湿的堆在树下,将野草埋在下边。
花园里的亭子掩藏在树木中,红色的漆已经掉成了黑色,四处都显得阴气森森。
两人穿梭在树荫间,别说找东西了,连前边的路都看不太清。
祁澈走到一条小路得尽头,拨开树枝,看见了面前的池塘和远处的亭子,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艳。
“前面是池塘。”梅轻寒透过祁澈拨开的树枝,看到池塘中红艳艳的荷花,由于没有打理,往年的枯枝还夹杂在中间。
梅轻寒看远处的亭子位置比较高,对祁澈道“我们绕过去亭子那里看一下。”
往回走了一段,看到路又顺着亭子的方向走,两人总算是看到了上亭子的路。
走到亭子中,亭子四角的柱子都已经腐败,若是人扶上去便要塌了,梅轻寒凑到围栏边看了一眼荷花池,祁澈怕他不小心摔下去,伸手揽着他的腰。
“祁澈……”
“嗯”
“你看这荷花池是不是有些怪。”
祁澈四下看了一遍,发现确实如此,荷花池正中似乎被风吹过,显得十分杂乱,可是被风吹过应该是东倒西歪,而不是像眼前这样,微微由两边分开。
“似乎是有人下荷花池,将荷叶向两边扒开过,而且面积很大,长一段时间之后,便只留下眼前这么大的缝隙了。”
“应该是船,小船。”
“我去看看。”祁澈将梅轻寒往后拉退几步,将衣摆拉起系在腰间,跃身在围栏上轻轻一点,飞身跃上荷花池。
池中的荷叶都比较大,祁澈用荷叶借力,在荷花池上四处跳动。
梅轻寒看他一袭蓝衣在荷叶间跳跃,心中又突突的跳起来,只好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躁动压下去。
祁澈一边跳跃,眼睛紧紧盯着亭子的下方与荷花接壤的地方,一会儿之后跃到亭子下方,一挥手将荷叶挥到了一遍,露出亭子的根基。
看明白之后,在一个新的荷叶上借力,跳回亭子中,梅轻寒还看着祁澈没有回过神。
祁澈看他直勾勾的眼神,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王妃再看下去,天就黑了。”
梅轻寒回过神,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亭子的基座有一块突出,我想那里应该有蹊跷,得划船过去才行。”
“那我们去找人吧”梅轻寒说着逃一般的转身往回走。
回到正厅前的院子,祁澈让人去找了小船,侍卫在船头用剑斩断荷叶扒开,才艰难的将船划到了亭子下边。
让侍卫稳住船,祁澈仔细的检查石壁突出的地方。
突出的石壁是一块很大的石板做成的,连缝隙也看不到。祁澈在石板四周仔仔细细的触摸,寻找机关。
梅轻寒看着水面在亭子的基座上轻微的拍打,卷起袖子将手伸了下去。
由于长时间没人打理,又栽种了如此多的荷花,池中的水微微泛着黑色,和石壁交接以下,完全看不到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