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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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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彤媛简直要给祝迟欢和德妃跪了。

    明明这两个人已经猜到了这次流言风波的幕后黑手是谁,也知道这次风波背后的幕后黑手想要做什么, 可偏偏这两个除了当事人之外被涉及最深的人却丝毫没有要反击的迹象, 现在甚至还跑来钓鱼。

    你们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那些个幕后黑手想要栽赃陷害你们、甚至还想让皇帝觉得迟欢姐你治理六宫不当啊!

    现在跑来钓鱼真的可以吗?

    面对着张彤媛一脸懵逼米甚至开始怀疑人生的模样,祝迟欢露着与她相似的表情, 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后语重心长地说道,“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啊……”

    张彤媛一脸狐疑地看着祝迟欢, 却不觉得刚才一听见德妃提议说要钓鱼, 立刻就兴高采烈地吩咐宫人去准备渔具和点心的人,会在此刻抛下这些回到自己的院落去处理这次的流言风波。

    对!她就是不信现在挽着自己的手, 一脸兴奋地朝着湖边走的人会放弃钓鱼。

    不过张彤媛虽然不相信祝迟欢会放弃垂钓, 却还是对她的话有些好奇,她扭头看着一边摇着手里的檀香小扇一边朝着湖畔走去的同伴, 有些不解地回问道,“迟欢姐你没想到什么?”

    “我还以为这池里的鱼都是不能吃的, ”她那天刚抵达北郊行宫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有这个湖的存在,甚至可以说她一早就想过来钓鱼了。

    但是一想到这个湖里的鱼可能都是观赏鱼, 她顿时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钓上来的鱼都不能吃那钓鱼还有什么乐趣?

    祝迟欢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逻辑有问题, 但是一想到自己坐在日头底下, 在池边喂了大半天的蚊子钓上来的鱼还只能看不能吃,她顿时就没了兴趣。

    可刚才听德妃说钓上来的鱼能立刻吩咐宫人处理了食用, 祝迟欢立刻就恢复了精神, 仿佛是打算将前些日子错过的美食一口气补回来似的, 她甚至直接打算在池边来个现烤现吃。

    张彤媛一听祝迟欢这话,立刻露出了有些后悔的表情:早知道祝迟欢会这么说,她刚才就不搭话了!

    倒是站在祝迟欢另一边的德妃,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错过祝迟欢眼里的兴奋。

    此刻她听见了祝迟欢的话,便笑着说道,“迟欢妹子之前一直住在西北可能不知道,先帝来这北郊行宫避暑的时候,便经常带着后妃来这月湖钓鱼。”

    祝迟欢虽然从娘亲那儿听说了一些先帝后宫的风云录……对,就是风云录,但她是真的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一茬,此刻被德妃科普了之后她也没有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只是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皇上他……应该不会来这里吧?”

    她喜欢钓鱼……或者说,她喜欢和小姐妹们在一起一边钓鱼一边吃现钓的烤鱼,但是这个过程中绝对不可能有皇帝的存在。

    要是有皇帝跑过来掺和一脚的可能性,那么她宁可现在扭头回自己的澹辉馆和德妃玩五子棋。

    德妃闻言立刻明白祝迟欢提到皇帝不是想邀请他过来,而是恨不得他别出现在这月湖,所以她在稍加思索后,便把自己的答案告诉了祝迟欢。

    “皇上会不会来我倒是不知道,”毕竟皇帝也有一时兴起的时候,“不过皇上他耐不得暑热,又因为从前的事……他对垂钓这种事应该并没有什么兴趣。”

    德妃难得说得那么含蓄,但祝迟欢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皇帝出身不高,母亲又早逝,是在没有人关注和在意的处境下长大的——虽然这不能够成为他当渣男的理由;但因为这样的处境,倒也可以猜到先帝在带着宠妃、以及宠妃所生下的儿子们快快乐乐来这北郊行宫避暑钓鱼的时候……

    皇帝可能连来北郊行宫避暑的机会都没有。

    祝迟欢对皇帝无感——不如说极度厌恶这个为了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的皇帝,但是对于他成为这么一个小家子气的皇帝的根本原因,到还是有些唏嘘。

    祝迟欢忽然又想起皇帝不善骑射的事了。

    这个时代要求君子通六艺,但毕竟人各有长,皇帝不善骑射也不是太要紧的问题,毕竟一般的战役也不需要皇帝御驾亲征。

    但是皇帝不善骑射的理由是因为儿时压根就没有好好学习的机会、只能在边上看着兄长和弟弟们一个个得到师父的指点;而长大后虽然成为了太子乃至帝王,却又因为心理问题而避开这个项目,这就令人值得玩味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原因,那祝迟欢只能说这皇帝的心理素质真鸡儿低。

    听到了德妃的话,再看看同样听闻了这番话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的祝迟欢,张彤媛轻叹道,“其实说起来,皇上也是可怜人。”

    张彤媛对皇帝的事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其中一小部分是小时候从父母大伯那儿听来的,另一部分是进宫后从祝迟欢等人那儿听来的,此刻德妃虽然说得隐晦,但她到底还是猜到了皇帝不大可能——或者干脆说是不会来垂钓的原因。

    其实相对于自己的好姐妹们,张彤媛对于皇帝谈不上有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她进宫不是因为皇帝的强迫,而是因为家里人的一时糊涂。

    虽说就算她的大伯像蒋云珮的父亲一样向皇帝请旨,她可能也避不开进宫的命运,但她到底也不像淑妃和蒋云珮那般,从皇帝那儿遭受了不小的伤害。

    或许是因为张彤媛一开始就不喜欢皇帝、无论是进不进宫都无所谓的关系,所以她对于皇帝没有给她任何的宠爱,只是给了她一个略逊于宠妃蒋云珮的地位以安抚大伯和父亲的心的这件事,也没有太大的怨怼。

    不如说,她是感激这个一点儿都不喜欢她的皇帝之前能够顺势答应她的要求的。

    张彤媛的话听起来有些像是在为伤害了淑妃和蒋云珮的皇帝开脱,祝迟欢和德妃闻言立刻扭头朝她看了过去。不过他俩倒也并不是把张彤媛当作“日常diss皇帝小分队”的叛徒,而是因为她们都听出了、也都看出了张彤媛的纠结。

    “其实你也不必太在意我们的想法,”祝迟欢和德妃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出声安抚着自以为是说错了话、忙着要补正什么的张彤媛。

    “我们大家的境遇都是不同的,”就好比都在皇帝那儿受到了伤害的淑妃和蒋云珮,虽说她们都憎恨着皇帝,可是憎恨的原因却是截然不同的,“所以就算是看待同一个人同一桩事,也会怀揣着完全不同的心态。”

    张彤媛一愣,双眼中露出了些许困惑,又带着几分了然。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如说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所以你也不必违背自己的心情,强行符合其他人的意见和想法,”祝迟欢安抚似的拍了拍张彤媛的手背,对于安抚自己喜欢的姑娘们的情绪,她完全是信手拈来,“哪怕这个其他人是我和岳珊姐,是云珮、亦或者是瑞兰姐。”

    张彤媛似乎是懂了祝迟欢的话,眼见着一边的方岳珊露出赞同之色,她又急急忙忙地说道,“可是、可是……”

    “放心吧,瑞兰姐和云珮也不会把自己的恩怨牵连到其他人的身上,”蒋云珮和淑妃的恨意只针对皇帝,而不会牵连到其他人,更不可能要求自己身边的人都和自己一样,将皇帝视作毕生的死敌、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而且比起让你也像她们一样日日饱受仇恨的煎熬,我想她们应该更希望你能够在宫中过得无忧无虑吧,”祝迟欢牵着张彤媛的手,一边朝湖畔走去,一边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我想若是此刻她们也在这儿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

    “没错,”听祝迟欢将张彤媛安抚得差不多了,不像她一样会安慰人的德妃也点头附和到,“如果瑞兰姐和云珮妹子这会儿也在这边的话,我想她们一定会让你别瞎想。”

    纵使她们对皇帝恨之入骨,但她们也只会把这当作自己的事,不会要求对过去不受宠的皇子、如今成了渣男的皇帝怀揣着同情乃至感激之心的张彤媛也像她们一样憎恨皇帝。她们更不会做出如果张彤媛不憎恨皇帝就不是自己人、就是她们的仇人的决定。

    因为只有日日被强烈的憎恨所煎熬折磨的人才知道,真真正正地憎恨一个人是多么痛苦的事。

    她们不会舍得张彤媛也被同样的痛苦所折磨的。

    祝迟欢和德妃的话并不难懂,以张彤媛的头脑要理解起来也不会太困难,“所以,姐姐们不会怪罪我的,是吗?”

    她一直担心自己对皇帝的那点感激会引来姐妹们的反感和厌恶,即使她知道自己和皇帝的交易不过是因为符合了皇帝的心意、对自己的加封和赏赐对于皇帝来说也不过是一桩顺势而为的小事。

    但她还是很感激皇帝,感激他能够应了自己所求。

    “是的,她们……我们都不会怪罪你的,”祝迟欢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会做出在她们复仇的时候进行阻挠的行为吧?”

    淑妃和蒋云珮迟早有一日会对皇帝进行复仇,这件事祝迟欢看得出来。

    她不担心这两人的复仇会不会失败,只是有些担心对皇帝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恶感的张彤媛会不会在关键时候倒戈,害了淑妃和蒋云珮。

    张彤媛闻言立刻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祝迟欢,“迟欢姐你说什么呢,我虽然不讨厌皇上,可是我更喜欢云珮和瑞兰姐。”

    她还没有傻到为了皇帝而卖了自己人的地步好么!

    听出了张彤媛的言下之意,祝迟欢立刻摆手讨饶,“是我多想了,媛媛你千万别在意!”

    张彤媛轻声地哼了哼,三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月湖边适合垂钓的一片空地,而宫人们也已经在她们来的路上按照祝迟欢德妃的要求,准备好了垂钓的工具,以及等会儿烤鱼的道具。

    不仅如此,贴心的宫人们还准备好了瓜子点心,以及几卷话本,来供钓鱼时感到累了或是无趣了的祝迟欢等人打发时间。

    虽说是钓鱼,但说到底这本质上还是三个小姐妹在一起玩,至于有没有真的钓到鱼,这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问题。

    看到了在月湖边摆放整齐的垂钓工具,以及三张小凳子和两方矮桌,其实原本也没有因为祝迟欢的提醒而感到生气的张彤媛立刻眼睛一亮,她拉了拉祝迟欢的衣袖,用极为欢快的语气说道,“迟欢姐,如果你今天能钓到一条大鱼的话,那我就原谅你!”

    月湖边上的宫人们一听到张彤媛这话,立刻有些慌乱,还以为祝迟欢和张彤媛方才闹了什么矛盾。

    不过见两人的脸上都是笑意,边上的德妃也没有丝毫紧张的意味,宫人们顿时明白这是两位娘娘在打闹说笑,于是原本的紧张和慌乱顿时一扫而空。

    祝迟欢听到了张彤媛的话后只是挑了挑眉,她睨了眼那边的渔具,对正拉着自己的袖子的张彤媛笑着反问道,“哦?一条就够了吗?要不要再多来几条呀?”

    知道祝迟欢这是在调侃自己的张彤媛皱了皱鼻子,她轻哼了一声,故作娇蛮地说道,“迟欢姐你可别说大话,先钓到一条再说!”

    祝迟欢被张彤媛难得耍脾气还一点儿都不泼辣的样子给逗笑了,而边上的德妃见状也笑着搭话道,“我可听瑞兰姐说了,迟欢妹子你宫里的鱼做得最好吃,就连她也日思夜想的,今个儿也让我尝尝吧。”

    德妃的话让已经坐到中间那张矮凳上的祝迟欢一挑眉,“那日做鱼排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嘛?”

    那日给淑妃做炸鱼排的时候德妃和张彤媛可是都在,还一点儿都没有少吃,最后让原本也没想独占那些鱼排的淑妃气得直接炸了毛,活像只被人夺走了小鱼干不得不亮出爪子的梨花猫。

    别提有多可爱了!

    “所以你得连带着瑞兰姐和云珮妹子的份一起准备了呀,”当日也是夺食大军一员的德妃方岳珊毫不羞愧地说道,“加油,姐姐相信你可以的!”

    呸!

    祝迟欢在心里啐了一口落井下石的德妃,不过却也没有真的当面拒绝了她的提议,只是不咸不淡地睨了眼一脸淡定的德妃和正在一旁偷笑的张彤媛,一边将饵挂在了勾上,而后把勾沉到了水中。

    “罢了罢了,依你们就是了,不过今日究竟能钓到多少鱼我也不知道,姑且先碰碰运气再说吧。”

    这么说着,祝迟欢抬头看了眼边上似乎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朝自己看来的顺枫,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顺枫立刻迈着轻巧的步伐来到祝迟欢的身边,“娘娘。”

    “吩咐你的事都办得怎么样了?”

    祝迟欢的声音不响,但坐在她边上的德妃和张彤媛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两人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祝迟欢,不知道她又让顺枫准备了什么。

    然而顺枫的回答却并没有给她们任何的提示,这个一直跟随在祝迟欢身边的大宫女露出了一个与她家主子相似到了极点的笑容,而后轻声说道,“回娘娘,都已经办妥了。”

    祝迟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让顺枫接着去准备等会儿的午膳——毕竟谁也说不准她们究竟能不能真的钓到鱼,若是她们几个今日颗粒无收,总不能大家一起饿肚子吧?

    顺枫一走,刚才就想说些什么的德妃立刻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主仆两个在说什么呢?”

    若是寻常倒也罢了,她决计不会多问一句。

    可祝迟欢和顺枫方才的笑容太过诡异了,让她不得不有此一问。虽然她知道祝迟欢可能并没有就这么轻易地回答自己,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另一边的张彤媛见状也是点了点头,一脸的好奇与求知欲大大地满足了被她盯着的祝迟欢。

    而祝迟欢的反应也如同德妃所料的一样,她并没有故意用其他的话含糊过去,也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非常诡异的语气答道,“我这是在钓鱼呢,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德妃总觉得祝迟欢的话似乎是另有所指,可她又猜不出来这姑娘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再看了看回答完了这一句后就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锤竿仿佛已经入定一般的祝迟欢,德妃最后只能摇着头叹了一声气。

    “诡作。”

    “姐姐你可是冤枉我了,”祝迟欢可并没有真的入定,在听见德妃的评价之后,她露出了一个更加诡异的笑容,而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角挂着一滴泪花故作忧郁地说道,“我这是在向姜太公学习呢。”

    将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德妃冷嗤一声,“别故作高深。”

    真当她看不出这姑娘眼角的泪花是因为太阳太晃眼的关系么?

    已经快被太阳给晃瞎了眼而不得不眯起双眼的祝迟欢收回了视线,她一脸忧郁地看着德妃,直到把德妃看得也有些慌乱后,这才一脸悲伤地说道,“这日头太毒了!”

    原以为她是真的被自己的话给刺激到而有些心虚的德妃沉默了一瞬,最后在边上的张彤媛一脸懵的注视下,吐出了两个字,“……活该。”

    张彤媛也觉得祝迟欢是活该,谁让她这么喜欢卖关子,急得她们这边挠心挠肺却就是不给一丁点有用的提示。

    简直是个坏心眼!

    面对着德妃和张彤媛的指责,祝迟欢本人也觉得非常的无辜,她用帕子抹去了眼角被太阳晃出来的泪花,而后冲着德妃和张彤媛说道,“我真的给提示了,你们信我,信我啊!”

    德妃冷哼一声,“姜太公钓鱼那叫提示?”

    骗谁呢!

    “姜太公钓鱼怎么不叫提示了?”祝迟欢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们,“姜太公钓鱼用的是直钩,钓的是大鱼,我这边也是钩直饵咸地在钓大鱼嘛!”

    不如说要钓一条智商不怎么地的大鱼,还就必须钩直饵咸了。

    ——不然她们理解不了。

    德妃觉得祝迟欢越来越糊弄人了,“钩直饵咸又是什么东西,若真是有这种鬼东西,那会咬钩的鱼绝对是条愚不可及的鱼!”

    一边的张彤媛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岳珊姐说得对,聪明的鱼怎么可能会咬这种钩嘛!而且迟欢姐你别诓我,我刚才可看见了,你钓鱼用的钩是弯钩!”

    德妃和张彤媛一脸“你莫不是把我们当傻子看了”的表情让祝迟欢闻言立刻噗嗤一声地喷笑出来,许是因为笑得太过头的缘故,她的笑声不仅引来了一边还在准备午膳的宫人们的视线,也让湖里传来了动静。

    “哎呀,上钩了!”

    率先注意到这一点的张彤媛立刻指着湖面叫道,“是迟欢姐的鱼竿!”

    祝迟欢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一次她顾不上抹去眼角因为大笑而沁出来的泪水,她紧握着鱼竿,用上在来到这个世界前曾经随家人们一起钓鱼时学到的技巧,轻轻松松地便将咬住了鱼饵的那条鱼给拉出了湖面。

    祝迟欢身边的大宫女们立刻围了上来,在替祝迟欢将鱼饵解下后,她们将这条鱼放进了水桶,几个人围在水桶边一看,很快就分辨出这是条什么鱼。

    “这似乎是条鲤鱼?”

    “没错,是鲤鱼,”祝迟欢点了点头,而后冲着身边的张彤媛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完成媛媛布置的任务呢。”

    “别高兴得太早,还有我们几个的份呢。”

    还惦记着祝迟欢之前卖关子的事,德妃冷不丁地在边上补充了一句。这么说着她又看了眼水桶里那条活蹦乱跳的鲤鱼,等到顺枫等人将那条鱼带到边上准备宰杀处理后,对着祝迟欢说道,“不过你这家伙运气还真不错,那么快就钓到条大鱼了。”

    “那是,”祝迟欢也不谦虚,在听见德妃的夸赞后立刻摆出了一副骄傲的模样,“钓鱼我可是专业的!毕竟我有特殊的钓鱼技巧。”

    “特殊的钓鱼技巧?”不像德妃那样在听见祝迟欢的话后立刻露出了一副嫌弃的模样,张彤媛细细地品了品祝迟欢的话,而后一脸天真地看着她问道,“钩直饵咸吗?”

    没想到这个梗居然还没有过去,祝迟欢一边擦着早前眼角沁出来的泪水,一边打量着身边的张彤媛,在看见张彤媛一脸天真地回望着自己之后,祝迟欢倒也真的不忍心再去捉弄她,只能长叹道,“果然是天然克腹黑吗?”

    虽然她也不觉得自己是腹黑,但张彤媛是天然系的倒也不假。

    面对着如此可爱的张彤媛,祝迟欢觉得反正自己是不忍心再去逗弄她,只能一心一意地钓鱼,以期能够完成德妃完成的定额任务。

    许是因为今天几人的运气都不错,等到了午膳的时间,三人一共钓到了七八条鱼,虽然有大有小,不过说起来还是收获颇丰。

    祝迟欢不担心她们几个会不会将这月湖里的鱼全给钓完了——毕竟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但在等待顺枫等人烤鱼的时候,她倒的确是满腹心事。

    不过这些心事很快就不是问题了,随着烤鱼的香气从火架边上散开,原本还不觉得饿的祝迟欢等人立刻就觉得自己的肚子似乎是开始咕咕地闹开了。

    祝迟欢与德妃以及张彤媛对视了一眼,在收起了鱼竿后,便来到了篝火那边。虽然篝火周围在白日里显得格外的热,不过这和烤鱼的香气一比,显然也算不上什么。

    “你们也过来一起吃吧,”祝迟欢没有苛待宫人的习惯,毕竟此刻侍奉在这边的都是三人的心腹,她平日里是如何对待顺枫等人的,现在便是如何对待好友身边的宫人的。

    德妃和张彤媛的心腹闻言似乎还有些放不开,连忙朝自家娘娘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德妃和张彤媛平时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人,加上今天心情也好,无需多想便点头同意了。

    祝迟欢三人痛痛快快地用过了午膳,虽然宫人们准备的其他小菜她们也都尝过了,但今天中午的主食显然还是几人钓上来的几条鱼。

    由于几人的宫中都没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三人吩咐着身边的宫人给淑妃和蒋云珮都送去一些后,便准备在下午继续垂钓。

    不过因为太阳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三人上午坐着的那块地方此刻已经处在日头底下,于是祝迟欢便吩咐小太监们将她们的座位朝更远处的树荫底下挪一挪。

    这倒也不是什么麻烦的工作,更何况是祝迟欢这位皇后亲自吩咐的,几个手脚利落的小太监不一会儿便办妥了,甚至还贴心地将三人架着鱼竿的石头也换了个位置。

    这会儿祝迟欢几个也都已经吃饱喝足,坐在已经熄灭的篝火边上的三人交换了一个视线,便起身朝着座位走去。

    只不过还没有走几步,便听见月湖边的树丛外传来了两个对话声。

    “姐姐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怎会有假,我可都听说了,那淑妃娘娘和宜昭仪娘娘在宫里的时候便整日参汤不离手。”

    答话的显然是个小宫女,她似乎是刻意地压低了嗓音,而后故作神秘地说道,“尤其是那位淑妃娘娘,我还听说她自皇上登基起身子便不大好,全靠太医院那边在续命。”

    祝迟欢三人的脚步一顿,走在祝迟欢身边的张彤媛闻言一脸不满,如若不是祝迟欢抓着她,她似乎就要立刻冲出去抓住那两个小宫女治罪了。

    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或者说,她没能这么做。

    因为祝迟欢正一脸平静地抓着她,而后在张彤媛朝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后,用波澜不惊的语气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你且别急,先听下去。”

    边上同样因为这两个小宫女的对话而阴着脸的德妃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有像张彤媛一般,在听到这两个小宫女嚼舌根后立刻就冲出去将她们治罪。

    而树林外的小宫女们似乎也没有察觉到树林的另一边还有两位妃嫔和一位中宫皇后的存在,只是继续着她们的对话。

    “既然淑妃娘娘和宜昭仪娘娘身子那么差,那皇上怎么偏偏就宠爱她们呢?”

    “你一直在北郊行宫当差自然不知道后宫里的情况,”那答话的宫女似乎是笑了笑,“其实在宜昭仪她们进宫前,宫里最得宠的还是德妃娘娘,等宜昭仪她们进宫后,皇上虽然宠了宜昭仪和韩荣华一阵子,但那也只是一时的。”

    “如今这后宫里最得宠的,还是康美人。”

    月湖边的的祝迟欢将两个小宫女的话全都听了进去,相对于从始至终都是一脸平静的祝迟欢,张彤媛和德妃的反应显然是大不相同。

    张彤媛从听到小宫女们的对话起便是一脸不满,尤其是此刻听见那个仿佛是从宫里被带来的宫女提到如今宫中最得宠的人是康美人后,她立刻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显然是要多不屑就有多么的不屑。

    倒是站在祝迟欢另一侧的德妃,虽然她的脸色同样也不怎么好看、并且在听闻那个年龄较长的宫女提到康美人正得宠后也露出了嘲弄的表情,但到底是当年在东宫见过大风大浪的,一点儿都没有张彤媛那般冲动。

    看她的样子,显然是在酝酿着什么。

    祝迟欢见德妃脸色不佳,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而后继续攥着想要冲出去的张彤媛的手,示意她冷静。

    张彤媛虽然不满,但到底还是比较听祝迟欢的话的,此刻见祝迟欢不让她杀出去打断那两个小宫女的胡说八道,虽然心中不解,却也还是照办了。

    而那两个小宫女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危机就在身边,依旧继续着她们仿佛是在工作之余打发时间的八卦。

    “康美人?可我听说康美人自进宫后并没有被晋封过呀?”

    “傻丫头,此一时彼一时,”那个仿佛是从宫里出来的宫女笑道,“那时候康美人还没有侍寝,皇上自然不会晋封康美人。”

    “如今那宜昭仪病下了,皇上对她也不闻不问一心只宠爱康美人,对康美人的宠爱甚至比昔日的宜昭仪更甚,你可曾听闻这些日子皇上有召那韩荣华侍寝?”

    “姐姐你笑话我了,我怎么可能听说皇上的消息呢?”

    那个小宫女显然也不是御前的人,自然不能打探到皇帝的一举一动。不过也是,御前的人不仅规矩严嘴也紧,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嚼舌根呢?

    “说的也是,我告诉你,那宜昭仪得宠的时候还有个韩荣华与她平分秋色。可如今康美人得宠,那韩荣华便什么都不是了,你说那康美人是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这话简直是在偷换逻辑,可那小宫女却被绕了进去,“姐姐说得极是,照姐姐这么说,想来那位康美人不用多时便能晋封到九嫔了吧。”

    “那是自然,以康美人如今的宠爱,封妃也是指日可待的。”

    小宫女闻言既不嗤笑也不反驳,只是笑道,“姐姐是康美人身边的人,若日后康美人封妃,姐姐可别忘记在娘娘跟前提携妹妹一二呀。”

    “放心吧妹妹,有姐姐在自然不会忘了妹妹的好,”那个被称作康美人身边人的宫女似乎是拍了拍小宫女的手,而后笑道,“那妹妹也别忘了姐姐的嘱托。”

    “姐姐放心,妹妹自然不会忘记姐姐的吩咐,想来不多时便会有更多的姐妹来等着康美人呢。”

    张彤媛在听着那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胡说八道的过程中倒也恢复了冷静,如今听着她和小宫女的对话,反而像是明白了什么。而树林的另一侧,那个年纪稍小的宫女也已经借口膳房有事先一步地离开,倒是那个年纪稍长又仿佛是康美人身边人的宫女却并没有离去。

    “迟欢姐……”

    张彤媛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扭头去看祝迟欢,似乎是在询问她要不要趁着那个年纪稍长的宫人还没有离去,将她抓个正着。

    然而祝迟欢却摇了摇头,还不等她说些什么,便听见林子的另一侧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而那脚步声很快便在方才对话传来的地方停下,经接着是刚才那个年纪稍长的宫女的问安声。

    “奴婢见过康美人、见过丁才人。”

    张彤媛轻轻地地咦了一声,但是眼睛却是一亮,显然是为祝迟欢方才拉住自己的行为感到庆幸:如若不是祝迟欢阻拦自己,她不仅不能听完那么一出好戏,甚至还会打草惊蛇,错过现在的对话。

    虽然还只是个美人,却觉得自己宠冠六宫似乎不日就能一举被封为贵妃的康美人懒洋洋地让那宫女起身,而后悠哉悠哉地问道,“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娘娘,已经办妥了,”那应该就是康美人身边的宫女低声说道,“奴婢已经打点过这北郊行宫各处的宫人,想来再过几日,这北郊行宫上下都能知道那宜昭仪已是昨日黄花,如今皇上的后宫中最得宠的还是娘娘。”

    康美人似乎是嗯了一声,而后对着那个传播流言的宫女夸赞道,“这件事你办得很好,继续打点下去。”

    “诺,”那宫女应道,经接着有些迟疑地问道,“可如今这宜昭仪和淑妃不得宠的事北郊行宫很多人都已经知晓了,奴婢怕皇上皇后万一听闻了,会不会继续追查下去……”

    “这个你放心好了,谁不知道淑妃的死对头是德妃,就算皇上听说了这个流言,也只会当作是德妃做的,”康美人一听宫女的话顿时就得意了起来,“皇后就更不必多说了,谁不知道她在皇上跟前的宠爱连柳美人都不如?”

    “若是皇上真的听到了这个流言,怕不是首先就要治皇后的罪。”

    那宫女立刻巴结似的夸道,“娘娘好智谋!”

    “哪里,还得感谢丁妹妹的主意。”

    张彤媛一听这话立刻就坐不住了,却不想此刻有一个小宫女从树林的出入口来到了她们这边,不过她也没有直接上前,只是在顺枫的面前福了福身。

    德妃扭过头朝祝迟欢看去,却听见祝迟欢笑得神神秘秘,“我听说康美人身边的宫女这几日一直来月湖边,而康美人每日午后也有来月湖边散步的习惯,便让人扮作北郊行宫的宫女与康美人身边的宫人接触。”

    德妃早就觉得此事有异,却不想是祝迟欢一手安排的,不过她很快就明白祝迟欢这么做的用意,“这就是你刚才说要钓的大鱼?”

    玩了一次钓鱼执||法的祝迟欢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姐姐刚才也不是说了么,只有蠢货才会咬这种鱼饵。”

    钩直饵咸,对付愚蠢的大鱼来说最有效了。

    “皇上留着康美人似乎还有用,妹妹不便亲自出面,便劳烦姐姐了,”如果是皇后亲自出面,这康美人就不得不治罪了——到时候误了皇帝的“大事”她还得和皇帝进行不必要的接触。

    可她们却不能任由康美人继续这么胡作非为下去。

    好在如今德妃并没有协理六宫职权,而她又是这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由她亲自出面,正好杀一杀这几日被皇帝宠坏了的康美人的威风。

    更别说康美人身边的丁才人早前还投靠了德妃,也好让德妃在她手下的人面前有个恩威并济的形象,如此才能让那个诡计多端的丁才人不敢再轻易地犯上。

    康美人愚蠢,光靠她一个人是想不出这样的毒计的,所以祝迟欢早就看出这件事不光是康美人一个人的手笔,还有丁才人在边上辅助——事实上她的吃瓜系统也是这么说的。

    丁才人想在宫中靠着她的心机过活她能够理解,但是使用毒计把自己投靠的宠妃也算进去,这就不在祝迟欢的容忍范围里了。

    而再看看已经想通了的德妃的脸色,显然也不在她的容忍范围之内。

    “姐姐不怪妹妹擅自出手吧?”

    “不会,若不是妹妹,这次的幕后之人也没有这么容易就被抓到。”

    虽然早觉得这次流言风波不像是一个人的手笔,却不想丁才人居然敢把自己也算计进去的德妃吐出了一口浊气,“姐姐就承妹妹的情了,我先去去,很快就会回来。”

    祝迟欢点了点头,目送着德妃在听音和探音的跟随下避开了她们的位置穿过了树林、来到了还在讨论她们能从这次的流言风波中获得多少利益、又能将多少人牵扯到其中的康美人以及丁才人的面前。

    康美人和丁才人显然是没有想到隔墙有耳,在听到树林的摇曳声后只当这北郊行宫中有野物,却不想从树林中走出来的不是什么动物,而是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人。

    “德、德妃?!”

    “奴婢参见德妃娘娘!”

    树林另一边传来的声音从胸有成竹的对话变成了意想不到的惊呼,那惊呼声高耸入云,显然是因为声音的主人被吓得不轻。

    祝迟欢和张彤媛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康美人和丁才人这一次应该是吓得不轻。

    虽然也是她们活该。

    宫人们跪了一地的声音和问安声接着康美人的惊呼声一并传来,祝迟欢和张彤媛紧接着就听见在人前素来就是嚣张跋扈的宠妃形象的德妃冷笑了一声,而后在康美人以及丁才人慌乱的行礼问安声中嗤笑着开口说道:

    “哟,好热闹呀。”